许永杰教授现为中山大学人类学系考古专业教授,博士生导师,主要从事新石器时代考古、考古学理论与方法的研究。氏著《农耕星火》(故宫出版社年)旨在“透物见人,讲述考古发现背后的人物和故事”,文笔生动,处处可见作者的睿智观察和细致入微的分析。感谢作者授权,本公号拟陆续摘发其中部分文章以飨读者。
最近一些媒体报道:浙江湖州钱山漾遗址因发现距今4200—4400年的丝绸片,获得“世界丝绸之源”的命名,钱山漾出土的两件丝绸精品,将随“中国梦丝路梦”互联互通丝路行考察团,跨越亚欧万里长路,亮相米兰世博会。
其实,钱山漾遗址的丝绸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已发现了。该遗址的第一、二次发掘报告是这样记述的:第二次发掘时,在探坑22出土不少丝麻织品。麻织品有麻布残片、细麻绳。丝织品有绢片、丝带、丝线等。大部分都保存在一个竹筐里。此外,在探坑12和14里也有少并麻布残片出土。这些丝麻织品除一小块绢片外,全都炭化,但仍保有一定韧性,手指触及尚不致断裂。其中尚未完全碳化的小块绢片送浙江省纺织科学研究所鉴定,鉴定结果是家蚕丝织物,平纹织物,密度为每吋根。(参见图一)
钱山漾遗址出土的丝麻织物发现后,包括一些名气较大的学者都对其年代有过质疑,但是发掘者经过仔细核对坚持认为:这些织物的分布面积如此大,有的还装在一个筐子里,显然不可能为后期混入。这样的认识也为后来的年第三次发掘所证实。
图一、钱山漾丝绸残片
其实,早在钱山漾遗址发现丝绸织物的50年前,也就是中国考古学的起步阶段,就有过蚕茧的发现。那是年,中国近代考古学之父李济率队发掘山西夏县西阴村遗址的事情。李济在《西阴村史前遗存》中写道:“我们最有趣的发现是一个半割的,丝似的,半个茧壳。用显微镜考察,这茧壳已经腐坏了一半,但是仍旧发光;那割的部分是极平直。清华学校生物学教授,刘崇乐先生替我看过好几次,他说:他虽不敢断定这就是蚕茧,然而也没有找出什么必不是蚕茧的证据。与那西阴村现在所养的蚕茧比较,它比那最小的还要小一点。这茧埋藏的位置差不多在坑的底下,它不会是后来的侵入,因为那一方的土色没有受扰的痕迹;也不会是野虫偶尔吐的,因为它是经过人工的割裂。”(参见图二)尽管李济说的如此肯定,还是有著名的考古学家对此持有异议,认为是后世混入的,年代不会早到仰韶时代的早中期。对于这一蚕茧标本,世界上许多研究中国科技史的学者都予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