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,如有雷同实属巧合。
1
陈守鼎被打成重伤,只剩下一口气,几个大兵押着他,丢出边境。
他们走之前还在啧啧叹息。
“何必啊,这位,想当初也是世家公子,怎么就谋了反了呢。”
“这就是你不懂了,人心不足蛇吞象啊,做世子不够,还想做皇子呢。”
“可怜了三殿下了,哎,多么仁厚的一个人,哎。”
陈守鼎卧在雪里,天早已经暗了,牙齿上下打战,冻得浑身都要僵硬了,可身上的伤口又火燎一样疼,脑海里像是有什么沉沉地压下来,似乎想让他闭上眼睛。
可是他不甘心,不甘心。
心里翻滚着滔天的恨意,像是要将他吞噬,那样浓烈的恨意,仿佛从他的心脏一寸一寸地蔓延到手指节。
他死死抓了一把雪,手背上青筋凸起,他想站起来,身体却千斤重,无论如何爬不起来。
陈守鼎眼中布满血丝,他从出生开始便在顶峰,处在世人接触不到的地方,他从来没这样深刻清楚地体会过绝望。
难道,他就要这样屈辱地死去吗?
“哟,不错,给打成这样了都还活着呢。”
他努力抬起沾满血污的眼皮,眼前一个白衣女子正俏生生地看着他。
她黑发简单挽着一个髻,身上披着白狐狸斗篷,愈发显得肤白唇红,眼尾微微上翘,状若狐狸,眸子仿若星子般闪亮。暗夜飞雪里,身上带着一股妖精般神秘的魅惑感。
“你便是那陈家簌簌的侄儿吧,哎,看来她终究是没有听我的,到底还是对段硕那个混小子付了真心了,不然,你也不会在这里了。”
陈守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,陈簌簌是他的姑母,南朝的皇后,段硕即南朝的皇帝。
陈家被诬陷谋反,表弟为了救他,自刎于金銮殿前,姑母受的打击太大,已然疯魔。小妹远嫁,而他被驱逐出境,永世不得回城。
为什么这女子,却像早已料到了结局。且如此随意地直呼帝后的名讳。
这女子究竟是谁。
她蹲了下来,跟他对视,拍了拍他的脸,又抬起他的下巴,左右看了看:“嗯,还能救。”
陈守鼎哑声问道:“你,您是谁?”
她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,背后似乎还没有脚印,难道是什么狐鬼精怪?
“诶,陈家小子,想什么呢,我是活生生的人,”那女子竟是聪慧异常,眼波流转之间便看出他在想些什么,“我是谁,我是你姑奶奶。”
“神也好,鬼也罢,只要你能助我复仇,便是灵魂血肉一起献祭给你了又何妨!”陈守鼎喘着大气,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。
那女子微微一笑,“年轻人,戾气不要这么重,怎么话里话外都是复仇呢。”
“我什么都没有了,若是不复仇,又该怎么活下去。”陈守鼎垂着头,低声喃喃道。
“你只消说救是不救我。若是不肯,便烦您,现在就杀了我,抛尸荒野,我化成厉鬼,也要向那人讨回我陈家的公道。”
陈守鼎几乎是咬着牙,一个字一个字含着血泪说出来的。
恨意凛然在眉间,整个人的戾气当真是重如孤魂野鬼。
她轻轻拍了拍手,四个同样白衣的侍从飘然而出,将他抬上担架。
“救你,我肯定是要救的。我特地来,就是为了救你一命。不过,你也知道,这全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。我今日救你,十三年后你便要答应我一个要求。”
“好。”陈守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。
“不用再想一想吗?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,万一我到时候要你直接去死呢?或者要你付出生不如死的代价呢?”
陈守鼎抬起头来,眼中带着决绝:“我已身在地狱,只要能拉下他们,我甘愿,付出任何代价。”
那女子笑着躬身,平视于他:“那好,今日约定便算是达成了。”
陈守鼎被抬走之前,趴在担架上问了一句:“我还是想知道,您是谁。”
那女子在雪地里回眸,眉梢眼角皆是意气风发,带着惊人的丽色:“我叫段千安,不过,南朝的人一般都叫我一声,长公主。”
长公主,长公主,南朝当今圣上的亲姑姑,一手将他抚养长大,摄政数十年,在他十七岁那年,为了保他、保南朝,战死沙场……
“郡王,到南朝皇宫了。”
手底下的人为他掀开马车帘子,日光有些刺眼,陈守鼎这才从一场午后的小寐中清醒过来。
妹夫萧澄派来救他的人说,发现他的时候,他身上的伤竟是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。
旁人都说这是他的体质好,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
那年遇见长公主的事情就像一场大梦,他无从得知为何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人还会活着,还依旧年轻。
刚开始他还能记得长公主的脸,日子久了却越来越模糊,若不是身上那道长长的致命伤口留下的疤痕,他只怕会真的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。
这些年他在胶东苦心筹谋,帮着胶东五皇子成了皇帝,换取了他绝对的信任,得到了崭新的身份和报仇的实力。
这并不容易,花去了他十一年之久。
弹指一挥,竟然就过去了十一年。
当初与长公主约好的是十三年。
还有两年的时间,她就会来向他提出要求。在这之前,他要将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全部做完。
他慢慢地睁开眼皮,宫门还是这么威严不凡,高耸入云,仿佛昭示着皇权的不可侵犯。
陈守鼎稳步下车,他特地驻留,看了一眼宫门,还有两年,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。
2
在金銮殿的正殿,陈守鼎受到了隆重的接待。
皇帝坐在上首,看着眼前这个人隐隐有些眼熟,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看到过。
陈守鼎虽并未刻意改变容貌,但他从前年少恣意,眉眼飞扬,重病之后眉眼都笼罩了郁色。
又是多年过去,棱角抹平,气质早已大改,且他是代表胶东出使,故而并不害怕被人认出。
此刻他轻轻摩挲着手上的一枚紫玉扳指,缓缓说起此次的来意:
“我朝太子殿下明年便要及冠,久闻南朝女子贤良淑德,品貌出众,陛下便特命小王前来求娶一位太子妃。必要一位懂事理、辨黑白的聪慧女子才好。”
说得好听,其实就是要选一个合适的人去胶东联姻。
胶东近年开出的矿藏不少,富得流油,海岸线漫长曲折,多良港。商船远渡重洋,带回一船又一船的金银珠宝。
只是耕地面积狭窄,国人又大多从事商业,农业与制造业并不发达,因而比任何的国家都需要稳定的合作关系,缔结婚约自然是最好的方式。
南朝这几年虽然外在看着还行,但内耗严重,几十年前与东秦一战,底子还没能回来,也需要这样的稳定。
南朝的女子嫁到胶东会带一大批的手工匠人与种子,而南朝所产的粮食蔬果与丝绸瓷器也会源源不断地运往胶东,促进民生恢复,双方互惠互利。
因而渝王段谨润略一思索,便做出了抉择:“这不难,我朝适龄的大家女子很多,郡王必能选到一位双方都满意的人选。”
陈守鼎微微一笑,并不回答段谨润的话,看向台上的皇帝:“为表两朝诚意,等婚期定下,太子殿下将会亲往迎接,小王希望能看到南朝皇帝同样的诚意。”
“郡王不妨明示。”
陈守鼎道:“这次我朝陛下希望求娶南朝皇室的嫡亲公主,而非宗室女子。”
此言一出,众朝臣都泛起了嘀咕,当今皇上膝下子女并不单薄,但也不丰盈,成年的三位公主已经出嫁,剩下的两位公主,七公主的生母是徐贵妃,早已为她相看好了人家。
如此说来,恐怕只有那一位……
“我朝十公主正值妙龄,若是郡王满意,当可缔结婚约。”
陈守鼎没说好,也没说不好,依旧是淡淡地摩挲着自己那枚玉扳指:“可否让小王见一见?”
于是陈守鼎便被引去了十公主的寝宫。大概是早有交代,那女孩子被套了件新衣服,沉默地坐在藤编大椅上,看着他走过来。
她脸很小,就愈发显得一双眼睛大得吓人,里面闪着阴森森的杀意,骨瘦嶙峋,身上的衣服空荡荡得吓人。
陈守鼎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,心想自己终于见到她了。
是的,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这个女孩子。
陈守鼎慢慢地蹲下来,看着她的眼睛:“他们要叫你去联姻,你知道吗?”
她冷冷地抬起头:“我一个人在百兽园长大,从来也没有谁想起过我的死活,怎么这时候我倒是个公主了。”
陈守鼎凝视她半晌: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她答,“阿难。”
“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?”
“老太监说我生下来就多灾多难的,叫个阿难算了。”
十公主,母亲原是百兽园中一个卑贱的驯兽女奴,皇帝醉酒后的惊鸿一瞥并未给她带来好运,反而叫人视为耻辱。
她被孤孤单单地留在行宫待产,生下来的女儿也没有内廷司的金册玉碟,不被皇室承认身份。
她带着女儿还是在百兽园中驯兽为生,只是从前娇花一样鲜嫩的女子一下子便沉默憔悴了起来,也不同人说话,终日只与狼群为伴。
产后不过一年就郁郁而终了。
女儿是叫百兽园中的狼群养大的,三岁以前都像小狼崽一样喝狼奶。
直到三皇子段谨禹将她带回宫中安置,这才正式取了一个名字,上了皇家玉碟。或许是她不愿意承认的缘故,一直还是叫自己阿难。
“你恨他们吗?”
她轻蔑一笑,像是雪天中的恶狼崽子:“有什么好恨的,早晚有一天,我会把他们都杀干净。”
“像你十四岁那年一样,驾驭狼群去攻击你父皇和四皇兄吗?”陈守鼎说得云淡风轻。
阿难脸上丝毫没有被揭穿后应该有的难堪害怕,反而带着三分懒倦:“那是百兽园的狼群发狂了,同我有什么关系。”
陈守鼎淡淡道:“因为那年,他叫人推了你三哥的陵墓,事后推说是叫雷劈的,他要段谨禹做孤魂野鬼,永生永世不得翻身。”
既然话说至此,阿难嗤笑一声,便坦坦荡荡地承认了:“是,我就是要他死,要他去给三哥陪葬。
“可他那个人,最是惜身爱命,沈奉那么大的年纪了,还被他推到最前面给他挡了这一遭。连骨头都被啃没了。他居然也真能狠得下心来自己一个人逃了。”
沈奉就是渝王的亲外公,在外筹谋多年才将他推向了如今这样一个地位。从段谨润还是个落魄皇子的时候就事事为他打点安置。
若非沈奉,或许段谨润也活不到这么大。最后他被自己心疼了一辈子的外孙亲手推向狼口,却也不知死前是何想法。
“这个人还最是狡诈奸滑,把亲外公推出去挡了这一遭,还要提着剑跑到皇帝面前去惺惺作态,一下子跃为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皇子。
“呵,沈奉真是从生到死,每一寸骨头渣子的价值都被他榨得干干净净了。
“这一对薄情寡义的父子能活,心系天下苍生的人却要死,死后还不得安寝,还要被人炸掉陵墓、只盼着他生生世世做孤魂野鬼,若有天道,我倒真要问一问,凭什么!”
阿难的眼中透出刻骨的恨来,抿着嘴,不再说话,眸中凶光像一匹亮着雪白牙齿的小狼崽。
很好,够狠。也知道感恩。
只有她,才能帮他完成他想完成的事情。
陈守鼎赞许地摸了摸她的额发:“那就跟着我,我会带你出去。帮你完成这一切。
“不要着急,若要除掉猛虎,就先去剪掉它的趾齿,叫他困在笼中嘶吼,却毫无办法。你说,是不是很有趣。”
阿难抬起头来,目光是桀骜和防备:“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,可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会真心帮我?”
陈守鼎笑笑:“你只消知道,我是故人,和你三哥一样的故人。便好。”
阿难仿佛知道了些什么,可眼前这个人,分明和记忆中的模样并无半分相似,只隐隐约约的轮廓还瞧得出来岁月流逝前的模样。
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被三哥从百兽园中抱回来,院子里有一株很大的桂花树,每次还有一个抱着剑的少年跟三哥一起来。
他笑声很响亮,会捉弄她,会给她买漂亮的红头绳,亲自给她梳头发,指责三哥给她带的衣服丑得吓人,是去冷宫偷了哪个老婆子的衣柜。
三哥每个月朔日都会来教她读书认字,那个少年嫌无聊,便折腾院子里那棵桂花树。
一会儿嚷嚷着要吃桂花糕,一会儿嚷嚷着要做桂花糖蜜,一会儿又说要将桂花都搜集回去,让他妹妹做个香囊给天天挂在身上。
三哥嫌他吵闹,却又没办法。
她那时小,便“咯咯”地拍着手乐,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:“三哥,打,打他。”
那少年便要来掐她的脸,说她一句:“小没良心的,这么盼着哥哥挨打吗?”
后来,风云突变,那样光风霁月的少年,终究是消失在了十一年前的那场弥天大祸里。
他是他吗?
3
陈守鼎见了十公主后没有说满意也没有说不满意,这让朝臣们摸不准他的想法,难道真要撇了七公主的婚事,将七公主嫁出去吗?
于是南朝在十公主的嫁妆单子上不停地加码,终于等来了陈守鼎淡淡的一句话:“那便让小王亲自教养十公主一段时日吧。总不好到了大婚之时还是这般不懂礼仪规矩。”
一听得这话,众人哪有不肯的道理呢,连忙答应了。
阿难便正式行了礼,认了陈守鼎为老师,日子里便要唤他一声“老师”。
更从偏僻难行的小宫殿搬去了陈守鼎暂居的四方馆。她去的那日,身旁连个仆从都没有,自己一个人背着个小小的包裹便来了。
因为与胶东的婚约,阿难被赐封为惠安公主,“段悯善”这个大名终于又被重新想了起来。皇家的正式宴席上也终于开始有她的一席之地。
陈守鼎到后不久便是皇帝五十生辰,是个整寿,要大办。
那日的宫人全都换了一身红色衣裳,脸上都带着轻快的笑容,银箸金盘,大红飘金的桌布,皇帝穿着江山河海连绵的龙袍高高兴兴地坐在上首,看着台下众人恭顺的脸,朝他道贺。
他身旁除了一个徐贵妃,一个高位嫔妃都没有,却又多了很多新鲜娇妍的面孔。
陈守鼎不由得想起,小时候,坐在上首的这个人过生日的场景。
每次朝宴结束之后,总是要再聚在姑母的宫里,由姑母下厨亲手做出一桌小宴来,众人团在一起,其乐融融的。
妹妹陈锦锦那时候还是个跳脱性子,又贪吃,眼里只盯着那碗长寿面。
吃不到便要撒娇耍赖,牵着皇帝的衣角,眼巴巴地问一句:“姑父,那面好吃吗?”
他和谨禹见得陈锦锦那副样子便要笑得在地上打滚,姑母佯怒着叫他们俩起来,上上下下地张罗着让他们去换身衣服。
父亲和皇帝推杯换盏,那场景,和寻常百姓家中也没什么两样吧。
那时温馨的场景在眼前冰消雪融,不知他这些年,看着身边换了一茬又一茬的新鲜面孔,一个比一个更温顺的人,可会有片刻怀念从前。
陈守鼎唇角弧度完美,举起酒杯,和众人一起,祝福那人福如东海,万寿无疆。
之后大多是传统的一些歌舞,也并没有多么出众的歌舞姬,年年如此,众人都看得兴致恹恹。
直到献寿礼的环节,犬戎的使臣进献了一只老大的人熊,立起来像一座小山,厚实光滑的棕色皮毛,巨大手掌上的爪子雪亮,待在定制的大铁笼子里也并不安分,时而发出阵阵低吼。
这么一只凶猛的东西,皇帝深沉的眸子中燃起了征服欲,缓慢地站起来,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只人熊。
训熊的人发觉皇帝来了兴致,自然是一百万个谄媚,手里拿着黄金条,开始鞭挞那只熊。
那笼子狭小,人熊可以躲的地方并不多,它退无可退,喉咙里发出一长声警告的低吼。
皇帝此刻喝了酒,微醺后看得兴致盎然。
变故就是此刻发生的。
那熊忍无可忍地合掌握住了驯兽人伸来的黄金条,一扯,便将他扯得摔在铁笼子上狠狠一撞,头颅磕上精铁制成的栏杆,清脆的一声响。
更要命的是,那笼子是机关制的,驯兽人正正好被摔得打中了开关,铁门“轰隆”一声打开,人熊嘶吼一声,小山一样的身子就踏了出来。
离得最近的就是皇帝。
变故发生得太快,殿上的人都还来不及反应,御林军都在外围,更加来不及救援。
眼看着那巨大的熊掌就要拍上皇帝的脑袋了,一道纤弱的身影飞了出来,一把将皇帝推开。
长剑出鞘,凛冽的剑锋划出一道亮眼的白光,血淋淋的大熊掌便被齐齐斩了下来。
御林军总算及时赶了上来,万箭齐发,射死了那只熊。
阿难这才撑不住,半蹲下来,拿剑撑着自己的身体,一口血呕了出来。
就算这样,她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,皇帝这时才从一堆人的簇拥中回过神来,推开众人,震惊地站起身来,走到她面前,颤巍巍地问了一句:“你是谁?”
阿难的眉眼生得冷艳,那双狐狸眼睛并不像是皇室中人的,却叫皇帝更是心神一颤,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哭出来,叫出一声“姑姑”了。
皇帝年幼时也曾见过这样一只熊,那时他好奇,逗弄的时候,险些叫熊一口吞了。
也是这样一双狐狸眼睛,这样一个冷冷的神情,这样一个挺直的脊梁,毫不留情地批评他:“不中用的东西。”
记忆与眼前景象似乎就要重合,那人却蓦然垂下头去行礼:“儿臣段悯善,见过父皇。”
皇帝这才回过神来,连连扶她起身:“快起来,快起来。”
他以前正眼都不曾看过这个女儿一眼,眼下却是紧紧捏着她的胳膊,眼中近乎哀求可怜。说不清楚是在向谁求一份安全感。
眼见着目的达成了,陈守鼎冷笑一声便转身回四方馆了。
长公主不仅将他从人熊口中救出来过,他更是由长公主一手抚养长大的,文治武功皆是承自长公主,长公主于他而言亦师亦母,更是那时候世界上唯一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。
虽然段硕的功课只要做得不够出众,长公主动辄便会对他打骂不休,但段硕终究知道好歹,知道长公主是唯一真心盼着他能好的人。
替他守了十多年的江山,为了朝政耗尽心力,最后更是为了保住他的龙椅战死沙场。
要说谁还能叫这冷心绝情的皇帝有一丝的情感波动,那只能是长公主了。大概除了长公主,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叫他感到绝对的安全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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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寿宴以后,阿难便越来越受到皇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