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苏吴江费家,人才辈出,四子一女,多是各自领域泰斗级人物。老大费振东,曾任民盟中央常委;老三费青,中国法律界元老;老五费孝通,中国社会学和人类学奠基人之一。三兄弟才华独具,被同乡柳亚子先生誉为“三凤齐飞”。老四费霍,选择了土木建筑专业。费家唯一女孩,排行老二的费达生,则被誉为“中国丝绸之母”。
费达生(.10.1—.8.12)的百年人生,与中国蚕丝业相伴相随,虽然她无儿无女,但却有一份挚爱终生的蚕丝事业,一位感情笃深、事业比肩的五弟,一位亦师亦友、志同道合的丈夫。
与蚕丝业的一世情
费达生的父亲费璞安,曾留学日本,后从事教育工作。母亲杨纫兰,是中国第一批接受西方教育的女学生,曾就读于当年最“新潮”的上海务本女学。这样的书香门第,自然重视教育。当时,费璞安的微薄工资,除支付一家七口外,还要奉养年迈的老母,供养守寡在家的妹妹。尽管生活拮据,但杨纫兰在分配家用时,仍是首先扣除教育费用,再安排其他支出。
年,杨纫兰与五个子女的合影。怀中所抱是刚满8个月的费孝通,左起依次为长子费振东、次子费青、女儿费达生、三子费霍。
费达生是家中唯一女孩,但母亲对她的培养却丝毫不含糊。江南丝绸业一向发达,吴江地区更有“日出万绸,衣被天下”的美誉,而蚕丝业又比较适合女孩子。于是,在母亲安排下,年,十四岁的费达生考取江苏省立女子蚕业学校(以下简称“女蚕校”)。该校校长就是著名的蚕丝教育家郑辟疆(—)。费达生没有想到,三十三年后,这位比她年长二十三岁的敬爱师长,竟然成为相濡以沫的丈夫。
年,费达生毕业留校。当时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,中国民族资本日趋衰落,蚕丝业也遭受重挫。而日本蚕丝业在政府鼓励下,却一路称霸。是年秋,受郑校长委派,费达生赴日本留学,考入东京高等蚕丝学校制丝科。
年夏,费达生毕业归国,回母校工作。恰在此时,郑辟疆也准备将“女蚕校”培育的改良蚕种和科学养蚕技术向农村推广。
郑辟疆带领费达生等推广人员,带着准备好的桑苗、蚕种和蚕具下乡宣传。吴江是水乡,他们雇了两条船,在各蚕区巡回宣传两周。每到一地,郑辟疆站在船头演讲,深入浅出地通过实例对比科学和土法养蚕的优劣。费达生等人则用改良过的丝车,进行缫丝表演。两岸群众,围观如堵,啧啧称羡。
此次宣传展示,对蚕农影响很大。震泽镇议会马上通过议案,委托“女蚕校”规划,设立蚕业指导所,并选定庙港乡的开弦弓村为基地。开弦弓村盛产“湖丝”,但当地蚕农却用传统的土种、土法养蚕。蚕种逐步退化,病害蔓延,产茧量连年减少,甚至绝收。蚕农苦不堪言,只能求神拜佛,轻信各种荒诞无稽的清规戒律。
郑校长派费达生等四位姑娘来到开弦弓村。她们组织了二十一户人家参加蚕业指导所,提供改良蚕种,并分赴各家指导。科学养蚕,使二十一户蚕农当年育出的蚁蚕既快又整齐,同时抵御了虫害侵袭,结茧率高达九成。中国传统只养春蚕一季,费达生与同事们经过努力,试验成功杂交春蚕种和秋蚕种。消息传出,太湖周边乡镇的蚕农深受鼓舞,加入蚕业指导所的蚕农迅速增多。
此外,费达生还创建了生丝精制运销合作社,组织蚕农入股。年,受经济危机影响,丝价暴跌,不少丝厂倒闭停工,但开弦弓村的生丝合作社因所生产的改良丝质量好,售价比原来还高出四分之一。这一现象引起一些开明丝厂业主